星期五, 19 12 月, 2025
專欄觀點知識觀察家成長的悖論與傳承:私募資本的永續績效之道

成長的悖論與傳承:私募資本的永續績效之道

規模擴張的雙面刃與世代傳承的智慧:私募資本的永續績效之道

當全球經濟面臨諸多長期挑戰,從環境惡化到基礎設施老化,再到對創新源源不絕的渴求,傳統的政府與金融機構顯得力不從心。在此背景下,手握巨額耐心資本的機構投資者,如捐贈基金、家族辦公室、退休基金和主權財富基金,被寄予厚望,有望填補資本缺口,引導資金投向長期、高風險但具深遠社會影響力的專案。然而,這條道路從理論到實踐,卻充滿了悖論與挑戰。私募資本作為承載這些長期願景的核心媒介,其自身的成長模式與世代傳承,成為決定永續績效的關鍵。基金規模的擴張究竟是通往卓越的康莊大道,還是引導企業走向平庸的陷阱?領導人世代傳承的順遂與否,又如何在根本上影響一支基金的長期生命力與價值創造?本文將深入探討這兩大核心命題,透過剖析基金規模擴張的雙面刃、領導者傳承的痛點,以及組織文化與人才留任的重要性,最終揭示永續績效的基因密碼,為私募資本的未來發展描繪清晰藍圖。讀者將在接下來的篇章中,洞悉私募資本產業從盲目擴張到追求永續的蛻變歷程,理解在複雜且不透明的長期投資領域中,如何識別並培育真正能穿越週期的卓越基金管理人。

規模擴張的雙面刃

私募資本產業的規模擴張,猶如一把雙面刃,既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帶來了潛在的致命挑戰。從歷史脈絡來看,私募資本的開疆拓土,始於早期家族辦公室的探索,經歷了美國勞工部對「謹慎人規則」的澄清,為退休基金打開另類投資的大門,最終迎來了資金規模的指數級增長。這種增長,對於基金管理人而言,無疑是極具吸引力的。更大的基金規模意味著更高的知名度,有助於吸引更多頂尖人才,並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資金募集也變得相對容易,投資者往往傾向於將巨額資本託付給少數幾家大型、知名的私募基金,而非分散給眾多小型機構。

然而,這種看似良性的循環,卻隱藏著巨大的績效風險。數據顯示,基金規模的急劇增長,往往與其後續績效的下滑呈現顯著的負相關。羅西(Andrea Rossi)對數千支私募股權基金的分析指出,基金規模每擴大一倍,其內部收益率(IRR)便可能下降約四個百分點。這項令人震驚的發現挑戰了規模效益的直觀認知,揭示了規模擴張對績效的潛在稀釋作用。

原因何在?首先,資本的過度流入導致市場競爭加劇,推高了資產估值,使得基金難以找到被低估的投資機會。當「乾火藥」(dry powder,即尚未投資的承諾資本)激增時,管理人面臨快速部署資金的壓力,可能被迫做出不夠審慎的投資決策,或對交易支付過高的價格。伊克塞爾集團(Exxel Group)在20世紀90年代末期的募資狂歡即是一例,其激進的融資策略導致投資組合規模與複雜性遠超管理能力,最終在阿根廷金融危機中遭遇毀滅性打擊,年化回報率跌至負數。

其次,規模擴張也可能導致投資策略的稀釋。許多原本專注於特定產業或地域的基金,為容納更多資本而被迫擴大投資範圍,進入其不甚熟悉的領域。康橋匯世投資諮詢公司的報告顯示,專注於單一產業的基金,其平均回報率顯著高於綜合投資多個領域的基金。當管理人從其核心能力圈偏離時,其價值創造能力自然會受損。例如,3i集團在網際網路泡沫時期,從其擅長的歐洲中型企業股權投資,盲目轉向矽谷早期科技投資,結果是災難性的績效下滑和巨額虧損。這不僅耗費了大量精力處理問題投資組合,也使其在核心市場的最佳時機未能充分把握機會。

再者,規模的增長也考驗著組織的管理能力。大量的投資專案使得高階管理層難以有效追蹤所有交易,維持統一的品質標準。即使配套增加了專業人員,但若增長速度過快,企業文化和人才培養機制將承受巨大壓力。過度擴張可能讓基金像「大象跳舞」,反應遲緩,難以捕捉中小型市場中那些更具爆發力的「未加工鑽石」機會。數據顯示,中型交易的回報率往往優於大型交易,這正是因為中型市場的競爭相對較低,且更容易發掘被低估的資產。

最後,規模擴張與其伴隨的高額管理費,也加劇了投資者與基金管理人之間的利益衝突。在大型基金中,管理費收入本身就足以成為公司營運的主要利潤來源,這可能導致管理人優先考慮擴大資產管理規模,而非為投資者實現卓越的淨回報。這種「2和20」(2%管理費加20%績效提成)的模式,在規模較大的基金中,可能讓管理費收入遠超績效提成,扭曲了激勵機制,使得基金經理即使績效平平也能獲得豐厚報酬,進一步侵蝕了投資者的實際收益。

總而言之,私募資本的規模擴張是一把雙面刃。若能審慎管理,策略性地擴展能力圈,並確保投資流程和文化不被稀釋,規模效應確實能帶來優勢。但若盲目追求增長,偏離核心專長,並忽視對管理能力和激勵機制的同步優化,那麼規模的膨脹將很可能成為績效下滑的罪魁禍首,最終導致資產的錯配與價值的毀損。

領導者傳承的痛點

私募資本產業在過去幾十年經歷了爆發式增長,許多成功的投資集團都是由富有遠見的創始人一手打造。然而,隨著這些“第一代”領導人逐漸步入職業生涯的後期,世代傳承的棘手問題日益浮現,成為影響基金長期穩定性和績效的關鍵痛點。在缺乏清晰規劃和有效執行的情況下,領導權的轉移常常引發內部動盪,甚至導致企業的分裂或衰落。

首先,核心挑戰源於創始人對權力和經濟利益的過度集中。許多私募資本集團的創始人,在公司發展早期承擔了巨大風險,因此認為自己理應獲得大部分的收益和控制權。然而,這種模式在公司成長壯大後,往往未能及時調整,導致非創始合夥人,尤其是年輕一代的領袖,感到在經濟報酬和決策影響力方面受到不公。數據分析揭示,典型的創始人所持有的附帶權益(carried interest)份額,是非創始高階合夥人的兩倍,且這種分配與個人過去的績效表現幾乎沒有關聯。這種分配不均,直接侵蝕了高潛力人才對公司的歸屬感和長期承諾。

當年輕一代的合夥人感到晉升管道受阻,或其貢獻未得到應有的經濟回報時,他們更有可能選擇離開,創辦自己的基金。這種「旋轉門」現象,對原有的投資集團造成雙重打擊:一方面,公司失去了經驗豐富、具備潛力的核心人才;另一方面,這些離職員工的過往績效「歸因」問題,也讓投資者對新舊基金的真實能力產生疑慮。例如,卡塞爾-哈蘭公司(Castle Harlan)的案例便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因未來所有權問題引發的繼承糾紛,最終導致這家歷史悠久的私募股權公司停止募資。類似地,道蒂-漢森公司(Doughty Hanson)的消亡,也源於創始人與團隊其他成員間的收入分配矛盾,引發了大量關鍵人才的離職。這些案例無不揭示,若創始人不願放棄一部分蛋糕,即便這塊蛋糕會因留住人才而變得更大,最終也可能導致整個蛋糕的縮小甚至崩塌。

其次,世代傳承不僅關乎經濟分配,更涉及領導權的平穩過渡與決策模式的轉變。西奧多·福斯特曼(Theodore Forstmann)對福斯特曼-利特爾公司(Forstmann Little)的高度個人化控制,便是一個反面教材。他強勢的個人風格,限制了公司內部其他合夥人的參與,使得公司在快速成長時未能及時培養出強大的「二把手」團隊。當公司遭遇電信泡沫破裂的衝擊,且核心領導人相繼離世或離開後,公司在組織結構和投資能力建設上的不足暴露無遺,最終導致其在核心業務領域錯失良機,甚至面臨訴訟。這表明,若創始人權力過於集中,缺乏有效的接班人培養機制和多元化的決策體系,公司在面對市場變革或突發事件時將顯得異常脆弱。

然而,一些產業標竿卻提供了成功的傳承範本。格雷洛克風險投資公司(Greylock)便是其中之一。創始人比爾·埃爾弗斯(Bill Elfers)汲取美國研究與發展公司(ARD)創始人喬治·多里奧特(Georges Doriot)因過度戀權導致人才流失的教訓,早在1976年便主動辭去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職位,將更多責任和認可賦予年輕合夥人。這種理念貫穿至今,格雷洛克將「傳承規劃」視為公司的優先事項,並大力投資於新管理者的發展。這種開放、共享的態度,使得格雷洛克在領導層多次更迭後,依然保持了產業領先地位,成功投資了臉書(Facebook)和領英(LinkedIn)等顛覆性企業。

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和凱鵬華盈(Kleiner Perkins)等頂尖風險投資公司也展示了成功的傳承模式,領導權從一代傳到下一代,並未削弱其產業地位。這些成功的案例表明,風險投資產業在處理世代傳承方面似乎更為順暢,這可能與其文化中創始人更傾向於無償或以少量附帶權益交換而放棄部分所有權的態度有關。他們普遍認為高階合夥人在任職期間已「賺得足夠多」,因此更願意讓利於年輕一代,確保企業的永續發展和活力。

對比之下,許多私募股權收購集團則在傳承上遇到更多阻力,部分原因是創始人傾向於認為自己創造了有形價值,並希望為此獲得報酬,但這種報酬期望往往超出下一代合夥人能夠或願意支付的範疇。

總而言之,領導者傳承的痛點,實質上是關於平衡創始人利益與企業永續發展的藝術。若要確保私募資本集團的長期成功,創始人必須建立清晰、公平的繼任規劃,不僅在經濟上適度讓利,更要在權力分配和決策機制上賦予年輕一代足夠的空間。只有這樣,才能有效避免人才流失,維繫組織活力,並確保基金在不斷變化的市場環境中,具備持續的創新與價值創造能力。

組織文化與人才留任

在私募資本這個高度競爭且對人才依賴極深的產業中,組織文化與人才留任,是決定一家基金能否長期成功的基石。如同任何高智力資本密集的產業,頂尖的投資人才不僅是基金績效的直接推動者,更是其核心競爭力的體現。然而,正如第6章與第8章所揭示的,私募資本集團在吸引、培養和留住這些關鍵人才方面,面臨著多重挑戰,尤其是在激勵機制設計和文化建設方面。

首先,薪酬結構是人才留任的核心議題,但其設計的複雜性與潛在的扭曲性卻常常被低估。傳統的「2和20」模式(2%管理費和20%績效提成),在基金規模較大時,可能導致管理費收入遠超績效提成,成為基金管理人的主要利潤中心。這會產生錯誤的激勵:管理人可能傾向於盲目擴大資產管理規模,而非專注於為投資者創造卓越的淨回報。這種以資產規模為導向的增長,而非以績效為導向的價值創造,最終將損害投資者的利益。此外,加速監控費等隱蔽費用,更暴露了基金管理人可能犧牲透明度和投資者利益以自肥的問題,如芬威合夥公司(Fenway Partners)的案例所示,即便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介入,類似問題仍層出不窮,嚴重腐蝕了投資者信任和產業信譽。

其次,在機構投資者內部,特別是公共退休基金和非營利性捐贈基金,薪酬受到政治與輿論的嚴格審查,使得其難以提供與市場水平相當的激勵。哈佛管理公司(HMC)的例子極具警示意義。儘管其內部投資團隊曾創造卓越回報,但因高額薪酬曝光而引發的教職員工和校友的強烈不滿,最終導致多位關鍵經理人離職,並引發了捐贈基金長達十多年的管理不善和策略不穩。這種「旋轉門」現象在公共機構尤為普遍,許多經驗豐富的年輕人才在積累幾年經驗和人脈後便會跳槽,因為外部私人機構能提供遠超其當前職位的報酬。加拿大養老金計劃投資委員會(CPPIB)雖然透過獨特的結構在一定程度上規避了政府薪酬標準的限制,成功吸引了華爾街人才回流,但其高管薪酬同樣曾引起軒然大波,凸顯了公眾監督下薪酬設計的敏感性與挑戰。

然而,財務激勵並非人才留任的唯一要素。組織文化和使命感在吸引並留住頂尖人才方面扮演著日益重要的角色。心理學上的「內在動機」理論指出,人們從事某項活動,若出於對活動本身的樂趣或對更高使命的認同,而非僅僅為了物質獎勵,其投入程度和創造力將會更高。許多成功的長期投資機構,如耶魯大學捐贈基金和一些加拿大退休基金,儘管薪酬不一定達到華爾街的頂尖水平,卻能吸引和留住高素質人才,正是因為它們強調組織的使命感(如教育或退休保障),並提供清晰的職業晉升途徑、激發熱情的工作環境以及學習成長的機會。

耶魯大學投資辦公室的董事亞歷山大·赫瑟林頓(Alexander Hetherington)曾言,若對在耶魯工作感興趣,感受到與耶魯的真正聯繫,並渴望為學校做點好事,這對人才留任將大有裨益。加拿大退休基金則利用其「加拿大移民」模式,吸引了許多在海外金融機構工作多年的專業人士回國,為國家發展貢獻的同時,也能獲得具競爭力的薪酬和優質的生活環境。這些案例表明,一個能夠將個人抱負與組織的宏大使命緊密結合的文化,能產生強大的凝聚力。

此外,招募年輕人才也是一種有效的策略。一些捐贈基金的負責人發現,招募尚未經歷華爾街高薪「誘惑」的年輕畢業生,並在內部長期培養,效果可能比高薪聘請資深人士更好。這些年輕人更願意接受合理薪酬,並因成長機會和組織文化而長期留任。

最後,有效的內部管理和溝通,對於營造健康的工作環境至關重要。當預算緊縮時,往往是員工培訓、研究工具等對長期能力建設至關重要的資源首先被削減,這會打擊員工士氣。同時,若投資團隊因短期績效下滑而頻繁受到責備,而非根據其長期策略的品質進行評估,他們可能會變得過度厭惡風險,從而阻礙創新與價值創造。

綜上所述,組織文化與人才留任是私募資本實現永續績效的內在驅動力。這要求基金管理人不僅要重新審視並優化薪酬結構,確保激勵機制與投資者利益高度一致,更要超越純粹的物質誘惑,打造一個以使命感為核心、鼓勵成長與創新的組織文化。唯有如此,才能有效留住頂尖人才,讓他們為基金創造長期、持續的價值。

永續績效的基因密碼

私募資本要實現永續績效,不僅僅是盲目追求規模增長或依賴某位天才領導者,而是一套深植於組織基因中的綜合性策略,涵蓋了管理、評估、激勵和溝通的四大要素,並在基金結構上展現出靈活性。這些要素共同構成了一種能夠穿越週期、抵禦短期市場波動,並持續為利益相關者創造長期價值的「基因密碼」。

首先,管理是基石。一個積極且專業的董事會或投資委員會,其核心職能應是制定宏觀策略方向,而非對投資細節進行微觀管理。有效的管理團隊會堅定地持有長期信念,忽略市場短期噪音,專注於未來的成長與投資機會。耶魯大學捐贈基金的成功,正是其「耶魯模式」的體現:強調股票資產配置、高度多元化、外部管理人聘用,以及在非有效市場中尋找機會。更重要的是,其管理層秉持清晰的投資理念,即使面對外界對高費用的質疑,也能堅定回應其超額收益遠超被動投資。

成功的管理還包括避免政治干預和確保專業性。加拿大養老金計劃投資委員會(CPPIB)透過創新的「火鴨雞」結構,將投資決策權交予由商業頭腦和能力而非政治關係任命的董事會,其使命完全為退休金成員的利益服務,並且對章程的修改流程甚至比修改憲法更為嚴格,從而有效隔絕了政治壓力。此外,委員會成員的長期任期和較低的會議頻率,有助於避免短期主義,讓投資專注於長期策略。蒂埃斯河投資公司(Teays River Investments)的董事會組成,包含大投資者和獨立外部人士,其擁有審查年度預算、決定交易退出等廣泛權力,這種由投資者積極參與管理的模式,與大多數私募資本集團形成鮮明對比,確保了利益的深度綁定與長期協同。

其次,評估需要超越傳統的短期指標。內部收益率(IRR)和投入資本倍數(MOIC)等指標,雖然普及,卻存在顯著缺陷,容易被基金管理人操縱以呈現虛假的高績效,例如「時間零點」策略和認購信用額度。這些短期、片面的評估方式會扭曲基金管理人的行為,促使他們過早退出投資,犧牲長期價值。公開市場等價(PME)作為一種更為客觀的指標,能夠將私募投資的回報與公募市場的表現進行比較,為投資者提供更真實的績效視角。

更為關鍵的是,組織必須接受並定義一套長期績效衡量標準。例如,澳大利亞的未來基金(Future Fund)以十年為週期評估業績,將季度績效報告置於次要位置。這有助於投資委員會和利益相關者將注意力集中在長期目標上,而非被短暫的市場波動所迷惑。定期且全面的自我審視,回顧成功與失敗的案例,並從多個維度管理投資計畫,而不是僅憑數據進行僵硬判斷,是實現精確評估的必要條件。正如愛因斯坦所說,「(風險指標)應該盡可能簡單,但不能太簡單」,意味著評估應關注大方向的正確性,而非追求短期精確。

第三,激勵機制必須與長期目標高度一致。對於機構投資者而言,薪酬設計應能吸引並留住高水平的專業投資人員,這意味著要接受與傳統公務員或學術界不同的市場化薪酬結構,並與利益相關者充分溝通其必要性。獎勵應與實際長期業績緊密掛勾,例如基於3-5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實際收益發放獎金。同時,非財務激勵,如強烈的使命感、高度的自主權和良好的工作環境,對於留住頂尖人才同樣重要。

對於基金管理人而言,改革的重點在於薪酬的構成。管理費公式和規模經濟導致管理費成為主要利潤中心,這扭曲了管理人的行為。解決之道包括:透過年度預算與有限合夥人協商費用水平,確保資金用於必要的營運開支而非利潤中心;以及設定更高的最低預期回報率(hurdle rate),例如提高至13%或14%,以公平補償投資者所承擔的風險。在此基礎上,可以適度提高管理人的利潤分成比例,確保在實現長期卓越績效的同時,所有參與方都能獲得合理回報。

最後,溝通與靈活性是永續績效不可或缺的要素。投資者需要積極主動地與退休人員、教師、學生、媒體等各類利益相關者進行溝通,解釋其長期投資策略,尤其是在市場低迷時。強調投資過程的必然艱難與不確定性,教育他們避免恐慌性拋售,並在策略層面建立信任,至關重要。同時,投資者也需要向潛在的基金管理人展現其作為「優質資金」的吸引力,例如管理團隊的穩定性、良好的流動性、對長期投資的承諾以及合理的合作條款。

在基金結構上,靈活性是應對瞬息萬變市場的關鍵。將大多數基金的生命週期限定在8-10年,往往會導致資產過早出售,或將專案推向尚未成熟的市場。丹麥退休基金在基礎設施投資上的漸進式策略,以及與哥本哈根基礎設施合夥企業(CIP)的長期合作,展現了透過客製化基金期限來匹配資產特性、實現長期價值的可能性。常青基金(evergreen funds)和生命週期較長的基金(如15-20年)則提供了更為根本的解決方案,讓基金管理人在沒有時間壓力的情況下進行長期投資,並在市場條件最佳時選擇退出。這種結構上的創新,雖面臨年輕專業人士薪酬延遲、估值複雜等新挑戰,但卻是讓基金時間框架與企業時間框架保持一致,實現永續價值的必經之路。

總而言之,永續績效的基因密碼並非單一的魔法公式,而是管理智慧、精準評估、合理激勵、有效溝通和結構靈活性之間的有機結合。這要求私募資本產業超越短期的浮華與盲目擴張,回歸長期投資的本質,以深思熟慮的策略、嚴謹的執行和對人才的深厚承諾,共同構築一個能夠服務社會、創造廣泛利益的金融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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