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資本的考驗:機構投資者在私募基金浪潮中的策略與治理之道
在全球經濟的複雜脈絡中,長期資本的配置正成為決定未來創新生態與社會基礎建設的關鍵。從氣候變遷的挑戰到開發中國家日益老化的基礎設施,這些宏大問題的解決無一不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資金。然而,傳統上扮演此角色的政府,如今卻顯得力不從心。在此背景下,公共養老金、捐贈基金、主權財富基金及家族辦公室等機構投資者,因其固有的長期視角與龐大資金,被視為填補這一資本缺口的最佳人選。他們肩負著為社會提供耐心資本的重責,同時也期盼能為其最終受益人創造可觀的報酬。
然而,《耐心的資本》一書揭示了這條道路上佈滿的荊棘與陷阱。私募股權作為長期、非流動性投資的主要形式,其複雜性與不透明性對機構投資者構成了嚴峻挑戰。從耶魯大學捐贈基金的傳奇成功,到紐約大學捐贈基金的保守失誤,再到阿拉巴馬州養老金的慘痛教訓,無不印證了耐心資本的配置絕非易事。有效的治理、精準的績效評估、以及激勵機制的對齊,是機構投資者駕馭這股私募基金浪潮,確保其策略佈局得以實現的根本。本文將深入剖析四大核心洞察,為機構投資者提供應對目前挑戰的策略藍圖。
長期視角與資本:耐心是稀缺的策略資產
長期視角是耐心資本的基石,它賦予機構投資者超越短期市場波動、捕捉深層價值創造的獨特能力。然而,這種視角在實際操作中往往難以維繫,需要強大的策略定力與組織結構支撐。書中凱恩斯為劍橋大學國王學院捐贈基金制定的激進策略,即大比例配置股票並長期持有,正是長期視角的經典應用。在1927年賣出三分之一房地產並轉投股票後,凱恩斯在1934年徹底放棄短期市場預測,轉向買入並持有特定股票。到1946年他去世時,股票週轉率已從20年代的55%降至14%,且股票平均佔比高達73%,遠超同期其他捐贈基金。這不僅帶來了豐厚報酬,也為現代長期投資奠定了「以股票為中心」的核心理念。
然而,缺乏這種定力則可能導致巨大損失。紐約大學捐贈基金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因過於保守而長期以債券配置為核心,忽略股票資產的重要性,錯失了數億美元的潛在收益。儘管當時大學面臨財務困境,蒂施主席選擇保守策略可以理解,但即使在財務狀況穩定、債券收益率大幅下降後,投資委員會仍堅持原策略,凸顯了短期風險規避與長期價值創造之間的矛盾。直到1998年引入首席投資官莫里斯·梅爾滕斯,才逐步實現資產多元化,包括對另類資產的配置。這段經歷警示,即使是名流組成的委員會,若缺乏前瞻性與策略定力,也難以駕馭長期投資的複雜性。
家族辦公室在非流動性投資的發展中扮演了關鍵角色。洛克斐勒家族的勞倫斯·洛克斐勒從個人關係驅動的投資(如東部航空公司、麥克唐納飛機公司)走向系統化的長期投資。1946年,他創立洛克斐勒兄弟基金會,以「常青基金」形式運作,沒有設定投資期限,收益再投入。這個模式允許基金會長期持有皮亞塞基直升機、反應發動機等高科技公司,並密切參與其成長。1969年,基金會轉型為文洛克創投,成為更具機構化的實體,並逐步發展為持有10年期長期基金的架構,向更多有限合夥人開放。這種從個人投資到基金投資、再到機構化運作的轉變,為私募股權利用非流動性資產實現長期增值提供了藍圖。
養老基金等機構的規模擴張,則將長期投資從小眾策略推向主流。1979年美國勞工部對《僱員退休收入保障法案》中「謹慎人規則」的澄清,為養老基金投資私募股權打開大門,帶來了資金的指數級增長。加拿大養老金計畫投資委員會(CPPIB)是其中的典範。面對龐大人口壓力和資金缺口,CPPIB在1997年成立,從被動投資轉向積極管理,尤其強調「自有資金投資」和直接投資。他們與私募股權集團共同投資,甚至以共同發起人身分參與交易。例如,CPPIB與銀湖等共同收購Skype,並在18個月後微軟收購Skype時獲得鉅額報酬。這種模式不僅降低了外部管理費用,也讓機構能更直接地參與價值創造。
然而,規模擴張也帶來了挑戰。許多大型機構如CPPIB和德州教師退休系統(TRS)利用其規模優勢爭取更優惠的經濟條款,甚至發展「策略夥伴計畫」,將數百億美元交由少數大型管理人靈活投資,並引入「附帶權益淨額結算」等機制。這反映了機構投資者從被動有限合夥人向更積極、更具影響力的資本提供者轉變的趨勢。
總而言之,長期視角是機構投資者在私募股權領域制勝的關鍵。它要求投資者不僅有能力識別那些需要耐心培育的創新項目,更要有足夠的策略定力與組織韌性,抵禦短期誘惑與市場噪音。從凱恩斯的早期探索到現代機構的複雜策略,成功的經驗都指向一個共同的核心:將投資決策與長遠目標緊密對齊,並為此建立相應的組織與流程。這不僅是對單一投資的承諾,更是對資本增值與社會責任的雙重踐行。
治理與決策品質:權威與專業的雙重保障
有效的治理結構是確保長期投資策略得以正確執行、決策品質持續優化的核心。然而,在實踐中,機構投資者的治理往往面臨重重挑戰,從缺乏專業知識的委員會成員到政治干預,都可能導致決策偏離理性軌道,讓耐心資本變成財務黑洞。書中阿拉巴馬州和肯塔基州養老基金的失敗案例,正是治理不善的典型。阿拉巴馬州養老金在首席投資官布朗納的領導下,進行了大量失敗的長期投資,包括2003年對美國航空公司的2.4億美元投資(最終破產),以及2007年對一家新鐵路車輛工廠3.5億美元的投資(最終破產且損失數億)。這些決策不僅沒有帶來預期報酬,反而造成了數百億美元的資金缺口,嚴重影響了該州的信用評級與公共基礎建設。
肯塔基州養老金的情況更加糟糕,因資金短缺面臨破產邊緣。2011年的一項調查甚至揭露,有1160萬美元的費用支付給了與首席投資官關係密切的「中介機構」,這類「收費模式」導致基金將鉅額資金投入到管理不善的基金中,資金被挪用。這些案例的共同點在於,投資委員會缺乏專業能力,且面臨政治壓力與利益衝突,未能對投資決策進行有效監督。
相較之下,成功的機構投資者深知治理的重要性。他們不會把投資委員會成員僅限於員工或政治背景人士,而是積極引入具備深厚金融專業知識的外部專家。加拿大養老金計畫投資委員會(CPPIB)的治理改革就是一個亮點。為減少政治影響,CPPIB的12名董事會成員均由聯邦和省級政府基於商業能力任命,而非政治關係。委員會再任命執行長,政府無否決權。其章程修改甚至比加拿大憲法更為嚴格,確保基金的使命是「完全為了加拿大養老金計畫成員的利益」進行投資,而非服務於政治目的。這種「火鴨雞」結構,即「在養老金計畫內,建立一種國營企業內的合作模式」,有效隔離了政治干預,專注於長期報酬最大化。
除了委員會成員的專業性,任期長短與會議頻率也對決策品質有顯著影響。書中指出,頻繁的會議和短暫的任期不利於長期投資策略。如果委員會每月都要審查短期績效,成員便傾向於採取短期主義,避免因短期偏離市場基準而遭受批評。這可能導致「緊跟指數者」現象,亦即表面上是長期投資者,實則追逐短期指數。相比之下,長期穩定的領導層能更有效地培養共同經驗與信任,在缺乏明確答案的複雜情境下做出主觀判斷。例如,耶魯大學捐贈基金的成功,離不開大衛·史文森和迪安·高橋長達數十年的穩定領導,他們確立了清晰的投資理念:重視股票、多元化、外部管理人、非有效市場以及激勵對齊。
此外,投資委員會的角色應是宏觀策略制定者與監督者,而非微觀管理者。他們應避免過度關注季度績效或單筆交易細節,而應著眼於投資組合的整體風險水準與策略方向。丹麥養老基金在基礎設施投資方面的成功,也歸因於其清晰的願景和審慎的實施。該基金在2010年決定將20%資金配置於「穩定另類投資」,其中10%用於直接基礎設施投資。他們設定了低需求與價格風險、低監管與政治風險、專注於「不被同行注意到」的較小機會,以及與具備經驗的工業企業共同投資等標準。這種嚴謹的篩選流程和合夥人之間的利益對齊,都體現了高品質的治理與決策。
總而言之,優化治理結構、提升決策品質對於機構投資者駕馭私募股權至關重要。這不僅涉及招募具備金融專業知識的獨立董事會成員,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更要營造一個能夠抵禦短期壓力、專注長期價值的組織文化。只有當治理能夠保障專業性、獨立性與長期性時,耐心資本才能真正發揮其潛力,為社會與投資者創造可持續的價值。
績效評估盲點:超越數字表象,探尋真實價值
在私募股權這個高度不透明的領域,績效評估往往充滿盲點與誤導,使得機構投資者難以判斷真實的投資表現,進而影響策略決策。書中將此比喻為「模糊數學」,因為計算方法上的細微調整就能讓半數基金宣稱自己是「頂尖」。其中,內部報酬率(IRR)作為最常用的指標之一,存在嚴重缺陷。IRR衡量的是基金管理人讓錢生錢的速度,而非實際增值金額。一個極端的例子是,一天內讓1美分變成2美分,IRR高達天文數字,但實際財富只增加了1美分。這種計算方式鼓勵追求短期高收益專案,如快速出售房地產或新創公司,而非耐心長期培育資產。更甚者,基金可以透過「時間零點」(time zero)假設或利用「認購信用額度」來人為拔高IRR,使得短期績效虛高,卻隱藏了再投資風險與流動性問題。金融危機時,這種做法可能導致投資者在流動性緊缺時被迫償還銀行債務,引發大規模違約。
相比之下,「公開市場等價」(PME)指標提供了更為客觀的視角。PME計算的是私募基金(或基金組合)相對於在公募市場上同時買賣股票所產生的報酬比值。若PME大於1,則表示優於公募市場。PME的優點在於它將私募表現與公募市場的參考基準聯繫起來,並避免了IRR的一些不合理之處。然而,PME也非萬能,例如在基金頻繁認購信用額度時計算困難,且無法區分不同風險等級資產的報酬。但無論使用何種指標,其核心目標都應是為決策提供必要資訊,而非製造虛假成功假象。
透過績效表象,書中揭示了私募股權的真實報酬並不總是理想。鮑勃·哈里斯、蒂姆·詹金森和史蒂夫·卡普蘭的研究發現,雖然私募股權長期以來表現優於公募市場,但在過去十年中,其扣除費用後的績效卻不如公募市場。這可能是由於大量資本湧入導致競爭加劇,估值過高,或是後危機時代特殊的投資環境。私募市場的另一個決定性特徵是流動性不足,投資者通常期望為此獲得更高的報酬作為補償,然而現實中這種「流動性溢價」並未總是實現。此外,私募股權投資通常伴隨更高的槓桿率,意味著更高的風險,因此也應獲得更高的風險補償。當這些因素考慮在內,近年來私募股權表面平平的績效,實際上可能代表著真正表現不佳。
績效評估的另一大挑戰在於區分管理人的「實力」與「運氣」。私募市場的績效差異巨大,頂尖25%的管理人與中等水準管理人之間的年化收益率差異,在房地產槓桿收購基金中可達5.1%,私募股權基金達6.7%,創投基金更高達9.4%。然而,提前預估一個私募基金管理人的績效非常困難,需要評估至少25檔基金的表現才能真正區分。這使得即使是最有經驗的投資者也可能將資金投給績效不佳的基金。書中指出,私募市場存在「績效持續性」的現象,亦即如果一檔基金表現良好,其下一檔基金也可能繼續表現良好。這與公募基金的「熱手效應」被證偽形成對比。但近年來的研究也顯示,這種持續性正在減弱,尤其在創投領域。這種趨勢可能歸因於市場透明度提高和模仿效應加速,使得頂尖管理人的優勢被稀釋。
面對這些盲點,機構投資者應採取更為審慎和全面的評估方法。首先,承諾使用長期評估指標,如澳洲未來基金以10年為週期評估績效,能幫助設定合理預期並抵禦短期波動干擾。其次,關注數量有限但多樣化的評估標準,避免被過多無意義的數據淹沒,確保每個指標都能為決策提供必要資訊。再者,要在大方向上保持正確,定期進行全面的投資組合審視,反思成功與失敗的原因,這強調了批判性、學術性觀點的重要性。這不僅能更準確地認識投資行為,也能避免因過度依賴單一、有缺陷的指標而做出錯誤判斷。
總而言之,私募股權的績效評估遠非簡單的數字遊戲。機構投資者必須超越表象,深入理解評估指標的局限性,認識到市場動態與管理人行為對績效的影響。透過採用長期視角、多元化指標和批判性反思,才能更真實地洞察價值所在,為耐心資本的有效配置提供堅實基礎。
激勵相容策略:重塑LP與GP的合作根基
激勵機制是驅動私募股權市場行為的核心力量,但其設計往往未能充分對齊有限合夥人(LP)與普通合夥人(GP)的利益,導致一系列有害行為,損害長期價值創造。書中麥克·羅森伯格創投公司的案例觸目驚心:他挪用投資者資金用於個人奢華揮霍,將數百萬美元秘密轉移至個人帳戶,甚至在未告知投資者的情況下,向自己創辦的公司River Studios注入鉅額資金。這不僅是道德敗壞,更是激勵機制失靈的極端體現,說明了當GP的個人利益凌駕於LP的投資報酬之上時,會導致災難性後果。
私募資本產業普遍採用的「2和20」薪酬模式,即每年收取管理資產總額的2%作為管理費,以及20%的利潤分成(附帶權益),正是問題的根源之一。對於小型基金而言,管理費可能僅夠維持日常營運,大部分報酬來自附帶權益,此時LP和GP的利益尚能保持一致。然而,對於規模龐大的基金,管理費收入本身就足以成為主要利潤來源。書中梅特里克和安田綾子對238家私募股權/創投合夥公司的分析顯示,大型基金合夥人的總薪酬中,管理費佔比高達三分之二,遠超附帶權益。這意味著,即使基金績效不佳,合夥人也能獲得鉅額收入。這種「坐收管理費」的模式,鼓勵GP盲目擴大基金規模,甚至為快速配置資金而促成不達標的交易,而非專注於為投資組合中的公司創造價值。
除了管理費,基金管理人還會向投資組合公司收取額外費用,如交易發起費、董事會成員費和「加速監控費」。後者尤為惡劣,當基金在約定持有期前出售公司時,仍收取監控費,如同勒布朗·詹姆斯離開球隊後仍要求舊球隊支付薪水。書中芬威合夥公司將其管理服務轉包給一個相關實體,繞過協議將近600萬美元的費用據為己有,最終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罰款1000萬美元。這類事件表明,在缺乏透明度和有效監管的情況下,GP可能利用資訊不對稱,犧牲LP利益。
此外,基金規模增長與企業傳承問題也直接與激勵失調相關。書中羅西的研究表明,基金規模增長越快,其績效下滑幅度越大。規模翻倍可能導致IRR下降約4個百分點。這可能是因為規模擴大導致管理難度增加、高階管理層難以追蹤交易,或者為配置大筆資金而進入不熟悉且競爭激烈的市場。然而,為了提升知名度、吸引和留住人才、以及增加合夥人薪酬,GP仍有強烈動機追求增長,即使這會犧牲投資報酬。
企業傳承問題則凸顯了創辦人與下一代合夥人之間的利益衝突。許多私募股權公司都是第一代企業,創辦人牢牢掌控經濟命脈和決策權。當創辦人不願分享所有權和利潤時,年輕有為的合夥人可能選擇離職創業。書中對約700家私募股權合夥企業的研究發現,創辦人持有的附帶權益份額是非創辦人高階合夥人的兩倍,而個人績效與收益分配幾乎無關。收益分配越不平等的合夥關係,其高階合夥人離職的可能性越大,並對基金後續募資能力產生負面影響。
為重塑LP與GP之間的合作根基,激勵機制必須改革。書中提出幾項建議:首先,重新審視薪酬結構,引入更類似於創投集團過去採用的「年度預算協商」模式。GP列出預期花費與薪資,與LP達成一致,費用專款專用。格雷洛克創投公司至今仍採用這種模式,免除了管理費,將費用返還給LP,轉而透過30%的高附帶權益來激勵管理人,確保利益高度對齊。這種模式能大大降低GP為增長而犧牲績效的誘惑。
其次,提高「最低預期報酬率」(hurdle rate)。目前大多數私募股權基金的最低預期報酬率為8%,而創投基金則不採用。考量到私募股權投資的股權性質和高風險,書中建議將最低預期報酬率提高到13%或14%,以公平補償投資者所承擔的風險。這將迫使GP在達到更高門檻後才能提取利潤分成,從而更好地協調各方利益。
最後,強調非財務激勵的重要性。對於機構投資者而言,薪酬競爭力固然重要,但強烈的使命感、對更廣泛社會目標的承諾(如耶魯大學捐贈基金強調為學校做好事,加拿大養老金計畫投資委員會強調為國家發展做出貢獻),以及清晰的晉升路徑和富有熱情的工作環境,都能吸引和留住高素質人才。這揭示了人性中除了金錢之外,對意義和成就的深層渴望。
總之,激勵相容策略是確保耐心資本有效運作的關鍵。透過改革薪酬結構、提高透明度、對齊GP與LP的長期利益,機構投資者才能真正將私人利益與公共福祉相結合,共同推動私募基金產業的永續發展。
結論:構築耐心資本的未來藍圖
《耐心的資本》為機構投資者繪製了一幅複雜而深邃的私募股權市場圖景。我們從本書中提煉出的四大核心洞察——長期視角與資本、治理與決策品質、績效評估盲點、以及激勵相容策略——共同支撐著一個根本性的結論:在目前全球面臨的宏大挑戰下,耐心資本的有效配置至關重要,而其成功與否,最終取決於機構投資者能否建立起一個堅韌、透明且利益對齊的生態系統。
長期視角是前提,它賦予資本穿透短期噪音、培育長期價值的潛力,但需警惕短期誘惑與固有保守主義的侵蝕。治理與決策品質是基石,它保障了策略的正確制定與執行,避免了資金在政治干預或缺乏專業下被錯誤引導。績效評估盲點揭示了傳統衡量工具的不足,呼籲機構必須超越數字表象,採納更為全面與真實的評估方法,以避免「精確地犯錯」。而激勵相容策略則是引擎,它將LP與GP的利益緊密綁定,促使所有參與者為共同的長期價值創造而努力。這四大洞察相互交織,任何一環的缺失都可能導致耐心資本的偏離甚至失敗。
展望未來,私募資本產業正處於一個關鍵的轉捩點。儘管存在著低報酬率、基金規模盲目增長、以及激勵失調等挑戰,但我們也看到了變革的曙光。從加拿大養老金計畫投資委員會的治理創新,到丹麥養老基金在基礎設施直接投資中的審慎策略,再到格雷洛克創投公司對協商預算和繼任規劃的堅持,都證明了透過深思熟慮的改革,私募基金模式能夠更好地服務其長期目標。
理想的投資世界,將是一個能夠將大量資本成功引導至能源創新、基礎設施建設和永續資源管理的未來。這不僅需要機構投資者自身內部管理、評估和激勵機制的大膽改革,更需要LP與GP之間建立更加開放、靈活和相互信任的合作關係。基金結構應與投資類型相匹配,績效評估應由獨立機構認證,薪酬設計應確保共同繁榮而非單方致富。
這場變革的道路註定艱辛,因為它觸及了根深蒂固的利益結構與行為模式。然而,如果這些對話能夠持續,如果機構投資者與基金管理人能夠拋開短期私利,共同行動,我們有理由相信,耐心資本將能夠克服目前的挑戰,真正成為推動全球創新與永續發展的強大力量。機構投資者是否已準備好,不僅為自己,也為我們共同的未來,堅定地扛起這面耐心資本的大旗?這將是他們在時代浪潮中必須給出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