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8 12 月, 2025
專欄觀點讀《耐心的資本》:革新基金結構,迎戰資本市場變革

讀《耐心的資本》:革新基金結構,迎戰資本市場變革

基金結構革新:引領耐心資本穿越變革迷霧

在當今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全球面臨著從氣候變遷到基礎設施老化等一系列錯綜複雜的長期挑戰,這些問題的解決無一不呼喚著一種特殊的資本:耐心資本。然而,傳統資本市場的短視與追逐短期利潤的本性,往往難以承載這些宏大而耗時的投資。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耐心的資本》一書提出了一個振聾發聵的核心主軸:私募資本產業必須超越其根深蒂固的傳統基金結構,積極探索更具彈性和創新性的模式,才能真正適應長期、非流動性資產的本質,並兌現其對社會與經濟的承諾。這不僅僅是一場關乎投資策略的優化,更是一場關於基金結構訂定、生命週期挑戰、常青基金模式以及費用與激勵改革的深層變革。

本文將深入剖析私募資本產業的四大核心洞察。首先,我們將揭示傳統基金結構如何陷入重重困境,難以有效服務長期投資目標。接著,我們將探索彈性期限基金的崛起,如何為非流動性資產帶來更合理的投資時域。第三,我們將闡明常青基金模式所蘊含的永續資本機遇,及其對基金治理的啟示。最後,我們將觸及最為敏感卻也最為關鍵的環節:費用與報酬機制如何進行根本性調整,以重塑激勵,確保基金管理者與投資者的利益高度一致。這些洞察將共同描繪一幅私募資本未來發展的藍圖,一個旨在實現長期價值而非短期收益的理想世界。

傳統結構的深層困境

私募資本產業的歷史雖然不算太長,但其慣用的基金結構已然成為阻礙耐心資本發揮潛力的主要癥結。傳統上,私募股權基金普遍採用8到10年的生命週期,並沿用「2和20」的費率模式(即每年收取2%的管理費及20%的利潤分成)。然而,這些看似標準化的結構,在面對長期、非流動性投資的本質時,卻暴露出深層的困境,導致激勵錯位與績效欠佳。

首先,衡量績效的核心指標——內部報酬率(IRR)——本身就存在嚴重缺陷,甚至可能誘導基金經理做出短視行為。IRR過度強調資金回籠的速度,而非實際創造的財富總量。例如,一筆在極短時間內將1美分變成2美分的投資,其IRR可能高得驚人,但實際為投資者帶來的價值微乎其微。這種對速度的偏好,導致基金經理傾向於追求快速變現的項目,如迅速將房地產轉售給其他開發商,或將新創公司匆忙推向市場,而非耐心培育資產以實現其最大潛力。更甚者,基金經理可透過巧妙的「時間零點」假設或利用認購信貸額度(subscription lines),在不顯著增加實際價值的情況下,人為推高IRR,掩蓋真實績效,這無異於玩弄會計魔術。這種短視的激勵機制,使得基金經理的行為與長期投資者期望的穩健成長背道而馳,最終導致「再投資風險」——當一筆投資過早結束時,不一定能找到同樣優質的下一筆投資。

其次,固定期限的基金結構與許多長期資產的自然生命週期格格不入。生物技術新藥的研發與審批往往需要十年以上的光景,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更是動輒數十年的投入才能完全成熟並穩定產生現金流。然而,8到10年的基金期限,迫使基金經理在這些項目尚未完全成熟、市場條件亦非最優時,就不得不考慮退出。這不僅可能導致投資組合中的「鑽石」被過早出售,留下大量未實現的價值,還可能促成「二次收購」的盛行——一家公司在被一家私募股權基金改造後,又被另一家基金以更高的價格收購。例如,八點鐘咖啡公司在被私募股權基金格里芬投資公司改造並出售後,其價值仍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持續增長,這正是原基金過早退出的寫照。這種對「退出」的強調,導致大量交易成本被消耗在中介機構費用與律師費用上,而非回饋給底層資產的創造者。

再者,「2和20」的費用模式,尤其是對大型基金而言,已從最初旨在激勵績效的機制,演變為基金管理公司的主要利潤來源。隨著基金規模的膨脹,每年2%的管理費本身就足以創造巨額穩定收入,甚至遠超過其營運所需。梅特里克與安田綾子對數百家基金的研究顯示,大型私募股權和創投基金的合夥人,其總薪酬中很大一部分來自管理費,而非取決於投資績效的附帶權益(carry)。這種情況催生了一種「為增長而增長」的衝動:基金經理有強烈動機募集更大規模的基金,即使這可能意味著每筆投資的回報率會下降,因為總管理費收入依然可觀。羅西的研究證實,基金規模增長越快,其後續績效下滑的幅度也越大,例如,基金規模翻倍,IRR可能下降約4個百分點。阿根廷的伊克塞爾集團(Exxel Group)的案例鮮明地說明了這種盲目擴張的危害,其激進的募資策略最終在金融危機中導致年化回報率低至-45.4%。此外,基金管理人還可能透過收取「加速監控費」等隱藏費用,甚至將管理服務轉移至關聯實體來規避利潤分成,進一步侵蝕投資者利益,芬威合夥公司(Fenway Partners)的案例便是例證。

最後,在一個績效普遍平庸、且頂尖基金難以持續的市場中,「狩獵瞪羚」般的挑選優秀基金經理變得越來越困難。研究顯示,儘管私募市場中頂尖基金與平庸基金的績效差距巨大,但能夠持續保持領先的基金經理卻是鳳毛麟角。許多投資者,尤其是公共養老基金,受限於規模龐大、內部資源不足以及政治壓力,往往只能將資金投入少數幾家大型、知名基金,卻可能因此錯失中小規模市場中真正的「鑽石」。這種對「大牌」的偏好,加上對基礎數據、專業人員薪酬的吝嗇,使得機構投資者即便手握巨額資本,也難以做出最佳的投資決策。

總而言之,傳統基金結構的慣性、績效評估的誤導、費用模式的扭曲以及盲目追求規模的衝動,共同構成了私募資本產業無法有效承載耐心資本的深層困境。要迎戰資本市場的變革,產業必須從根本上重新審視和革新這些長期以來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結構性元素。

彈性期限基金:重塑投資時域

面對傳統基金結構的種種弊病,私募資本產業的變革之路首先指向了基金生命週期的彈性化。將基金期限從死板的8到10年,延長至與底層資產本質更為匹配的時長,乃至無限期,已成為重塑耐心資本投資時域的關鍵一步。這種轉變不僅是為了避免過早退出而錯失價值,更是為了讓資本與真正的價值創造過程同步,而非受制於人為設定的時間框架。

許多長期、非流動性資產的本質決定了它們無法在傳統的10年內完全成熟。以生物科技為例,新藥從研發到最終上市往往需要超過十年的時間,並耗費數十億美元。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如橋樑、公路、港口和發電站等,其投資回收期可能長達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如果基金必須在這些項目尚未完全展現其經濟潛力時就被迫出售,那麼不僅投資者可能無法獲得最大回報,社會也可能失去這些關鍵性項目所能帶來的長期效益。傳統的基金期限,經常導致基金經理在項目尚未達到最佳出售點時,為了滿足基金清算的壓力,不得不匆忙尋找下一個買家,有時甚至是以犧牲部分潛在回報為代價。這不僅造成了「檸檬問題」,也使得價值創造的過程被割裂,導致多次易手,產生不必要的交易費用。

引入彈性期限基金,尤其是將基金生命週期延長至15年、20年甚至更長,能夠為基金管理者帶來顯著的優勢。首先,它極大地減輕了募資過程的痛苦和低效。基金經理不再需要頻繁地為了清算舊基金和募集新基金而奔波,而是可以將更多精力投入到資產的管理和價值創造上。其次,這種模式消除了因時間限制而被迫出售資產的壓力,無論市場條件是否有利,也無論投資項目是否已完全成熟。例如,加拿大多倫多的Altas Partners公司,其基金可以持有投資長達17年,讓他們有足夠的自由在更長遠的時間內實現價值最大化。這使得基金經理能夠根據企業自身的成長節奏,而非外部時限,來訂定更為穩健和長期的發展策略,從而減少「白白留下大量現金」的可能性。更長的期限也能吸引那些不願意與傳統短期基金打交道的企業,因為它們渴望更穩定的長期資本夥伴。

對於投資者而言,彈性期限基金同樣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最直接的好處是降低了交易成本。每一次資產的易手,無論是透過二次收購還是尋找新的買家,都伴隨著中間機構費用、法律費用以及普通合夥人的報酬。如果一項資產能由一家基金持有15年而非三家基金,那麼這些成本將大幅減少,淨回報自然更高。這種模式也避免了後面接手的買家為了獲取足夠回報,不得不採取極端激進的財務或戰略決策。更重要的是,彈性期限基金使得私募資本的投資時間框架與底層企業的實際發展時間框架更好地保持一致。投資者不再是被動地接受基金經理的退出決策,而是可以與基金經理共同追求資產的長期價值最大化,尤其是在養老基金等肩負數十年甚至永久性責任的機構投資者眼中,這種結構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然而,推行彈性期限基金也面臨其挑戰。最主要的問題仍然是與薪酬和人才激勵相關。對於那些在長達15到20年的基金中工作的年輕專業投資人員而言,等待多年才能獲得第一筆實際利潤分成,可能遠不如在傳統基金中頻繁獲取短期報酬更具吸引力。這就要求基金在設計薪酬方案時,必須兼顧長期承諾與中期激勵,例如,可以模仿對沖基金,在資產退出前根據專業投資人員創造的價值支付部分報酬,或透過更靈活的期權授予機制來綁定長期利益。同時,確保基金的治理結構能夠有效監督長期投資,避免因時間過長而導致的決策懈怠,也是成功的關鍵。

總之,彈性期限基金是私募資本產業邁向成熟的重要一步,它旨在修補傳統基金結構與長期、非流動性資產本質之間的斷裂。透過重塑投資時域,產業有機會擺脫短視的束縛,真正將資本與價值創造的長期旅程緊密結合,為更深層次的永續資本模式鋪平道路。

常青基金機遇:永續資本的願景

若彈性期限基金是私募資本產業的一次重要進化,那麼常青基金(Evergreen Fund)則是對永續資本願景的激進實踐,它突破了任何固定的時間限制,旨在創造一個與所投資企業共生共榮的無限期資本結構。這不僅代表著對傳統基金模式的顛覆,更是一種回歸私募資本早期精髓的嘗試,為長期投資開闢了全新的可能。

常青基金的概念並非現代產物,其根源可追溯到早期的家族辦公室和某些開創性的投資實體。例如,洛克菲勒家族的文洛克創投(Venrock)在1969年從家族辦公室轉型為更具機構化的常青基金,便是一個早期案例,其目標是持續性地投資和培育創新企業。同樣,Sutter Hill和General Atlantic等長期存在的投資集團,也運用著類似常青基金的原則,讓資本能夠隨著企業的成長而不斷循環利用,而非定期清算。

現代常青基金的代表案例之一是蒂埃斯河投資公司(Teays River Investments),一家位於印第安納州,專注於農業交易的公司。他們在2012年重組時,募集了超過10億美元的資金,並將大部分投入到一個沒有明確結束日期的投資池中。這種模式允許他們在沒有時間壓力的情況下,進行長期的、需要持續培育的投資。蒂埃斯河投資公司的投資策略是辨識整個農業生產鏈的機會,以一個初始投資作為平台,精心籌組管理團隊,並進行橫向和縱向的整合。這類策略往往需要極長的週期才能完全實現價值,傳統基金的期限顯然無法滿足。

常青基金模式的核心優勢在於其對永續價值的承諾,這體現在幾個關鍵方面:
首先,時間壓力的徹底解除。沒有預設的清算日期,基金管理者可以完全專注於企業的長期成長和價值最大化,而不必擔心市場波動或基金到期壓力導致的被迫出售。這對於那些需要深厚產業專業知識、耐心營運改造以及漫長市場培育期的企業而言,是至關重要的資本夥伴。基金管理者可以真正扮演「企業發展的建築師」角色,而非僅僅是「資產的周轉者」。

其次,治理結構的創新與重塑。常青基金為投資者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參與和監督機會,以確保基金的運作真正符合長期利益。蒂埃斯河投資公司設立了一個由主要投資者、獨立外部人士和執行長組成的董事會,賦予其審查年度預算、決定交易退出和再投資,甚至解散公司的廣泛權力。這與傳統私募資本集團中普通合夥人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極大地提升了投資者與基金管理者之間的利益協調性。格雷洛克創投公司(Greylock Venture Partners)更是從成立之初就強調與有限合夥人的協調和溝通,透過協商式預算和頻繁的會議,確保了透明度和一致性。

再者,投資者流動性的彈性設計。雖然常青基金旨在永續經營,但它並非將投資者的資金永久鎖定。通常,這類基金會設計一套機制,允許投資者在預設的週期(例如每4-5年)結束時選擇退出,或調整其承諾的投資金額。在這些時間節點上,會透過客觀程序(如由諮詢委員會審查或獨立第三方評估)來確定交易價格,優先出售給管理公司或現有股東。這種設計在平衡長期承諾與投資者個體流動性需求之間,找到了一條創新的路徑。

然而,常青基金的實施仍面臨挑戰,尤其是人才激勵問題。年輕的專業投資人員可能需要等待更長時間才能獲得真正的利潤分成,這對其職業吸引力構成考驗。解決之道可能在於設計更靈活的薪酬方案,例如將部分報酬與中期績效掛鉤,或提供更有吸引力的期權計劃,以確保核心團隊的穩定。大型私募股權集團如黑石和凱雷,儘管正嘗試募集生命週期更長的基金,但如何嚴謹地對資產進行分類,避免將傳統基金的「速成股」與長期基金的「慢熟股」混淆,仍是一個需要深思的問題。

總而言之,常青基金模式代表著私募資本對永續資本的終極探索。它超越了基金期限的束縛,透過重塑治理和激勵機制,使得資本能夠真正與長期價值創造的本質深度融合。這不僅是產業對未來趨勢的洞察,更是對耐心資本社會使命的深刻回應,預示著一個更加穩健、更具韌性的資本市場新時代。

費用與報酬調整:重塑激勵的根本

在私募資本產業的變革浪潮中,對費用與報酬機制的根本性調整,是確保投資者與基金管理者利益高度一致的關鍵環節。現行的「2和20」模式,尤其對於規模龐大的基金而言,其管理費已從最初用於營運的成本,演變為基金管理者固定的、且與績效脫鉤的主要利潤來源,這導致了嚴重的激勵錯位。因此,重新審視和改革這些機制,是構築一個更健康、更有效率的耐心資本生態系統不可或缺的一步。

當前費用結構的核心問題在於,管理費與基金規模掛鉤,而非與實際創造的價值掛鉤。對於管理數十億甚至數百億美元的基金而言,即使每年2%的費率,也足以產生數億美元的穩定收入。這使得基金管理者有強烈動機不斷擴大基金規模,即使這意味著稀釋每筆投資的潛在回報,或為了快速配置資金而匆忙投資一些不達標的項目。這種「為增長而增長」的模式,最終導致了基金績效的普遍下滑,正如我們在早期洞察中所見。此外,隱藏的交易費、監控費、甚至加速監控費等,進一步加劇了這種激勵錯位,這些費用往往未被充分披露,也未按約定比例回饋給有限合夥人,嚴重侵蝕了投資者的信任和回報。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芬威合夥公司(Fenway Partners)的罰款案例,便揭示了這種操縱費用流向的惡劣行為。

為重塑激勵,產業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根本性改革:

1. 導入協商式年度預算取代固定管理費率: 效仿格雷洛克創投公司等早期成功典範,基金管理者應每年與投資者協商並同意一份詳細的營運預算,涵蓋薪資、租金、差旅等實際開支。這份預算將取代按資產規模收取的固定管理費。這種模式的優勢顯而易見:它將基金管理者的精力重新聚焦於創造價值和控制成本,而非盲目追求管理資產規模。投資者對費用支出擁有更大的透明度和控制權,也能有效降低因管理費過高而導致的激勵錯位。儘管基金經理可能抱怨這增加了「微觀管理」和行政負擔,但確保財富分配的公平性,是產業永續發展的基石。

2. 提高最低預期回報率(Hurdle Rate): 大多數私募股權基金將最低預期回報率設定為8%,這意味著只有當投資者的收益超過8%之後,普通合夥人才開始提取其利潤分成。然而,這個數字往往過低,未能充分補償投資者所承擔的非流動性與高風險。考慮到私募股權投資的風險特性,將最低預期回報率提升至13%或14%,使其更能反映市場應有的風險溢價,將能更好地協調雙方利益。對於績效不佳的基金,這將意味著普通合夥人無法獲得利潤分成,從而迫使其承擔實際的績效壓力。對於成功的基金而言,總報酬金額不變,但投資者將能更早地獲得應得的合理回報,提高了資金的效率與流動性。

3. 實行「附帶權益淨額結算」(Carry Netting): 這種機制旨在防止基金經理在某些基金表現良好時提取利潤分成,而同時在其他基金表現欠佳時卻沒有承擔損失。透過淨額結算,只有當一個投資集團的所有基金整體達到預定收益門檻時,才能提取附帶權益。德州教師退休系統(TRS)等大型機構已開始要求合作夥伴實施這一機制,這能有效防止基金經理透過「挑選」部分成功基金來獲取超額報酬,從而提升所有基金的績效責任。

4. 內部團隊的薪酬改革: 對於直接投資團隊,尤其是在非營利或公共機構中,薪酬問題更為敏感。哈佛大學管理公司(Harvard Management Company)和加拿大養老金計劃投資委員會(CPPIB)的案例表明,若內部投資團隊的薪酬與外部市場水平脫節,極易導致人才流失和公眾輿論壓力。改革需要機構高層與利益相關者充分溝通,承認內部投資團隊需要有競爭力的市場化薪酬(儘管可能低於頂級外部基金),並將其與長期績效緊密掛鉤,例如採用3至5年,甚至更長週期的獎金發放機制。同時,強調機構的使命感、清晰的晉升路徑和良好的工作環境,利用員工的內在動機,是吸引和留住頂尖人才的非財務關鍵。

5. 提升費用披露的透明度: 產業組織如美國機構有限合夥人協會(ILPA)已推出標準化的費用報告模板,要求基金管理者詳細披露所有流入基金的費用。儘管其推行面臨阻力,但強制性的、標準化的透明披露,是消除資訊不對稱、重建投資者信任的第一步。

這些改革不僅能讓資金的流向更為合理和透明,更能促使基金管理者將精力真正聚焦於價值創造,而非資產規模。這是一場艱鉅的博弈,但若要讓耐心資本真正發揮其應有的社會與經濟作用,這場變革勢在必行。

資本市場的變革呼喚:永續成長之路

《耐心的資本》一書以深刻的筆觸揭示了當代資本市場的根本挑戰:在一個日益複雜且需求長期投入的世界裡,傳統的私募資本結構已顯疲態,難以有效承載對耐心資本的渴望。從揭露傳統基金結構的深層困境,到引介彈性期限與常青基金的創新機遇,再到倡議費用與報酬的根本性調整,本文所闡述的四大核心洞察共同指向了一個明確的主軸:私募資本產業必須擺脫其過去的桎梏,擁抱更具前瞻性、靈活性與責任感的基金模式,才能真正實現永續的價值創造。

我們看到,僵化的8-10年基金期限與IRR的誤導性,加上「2和20」費用模式的激勵錯位,共同將許多基金管理者推向了追逐短期收益和盲目擴張的道路,最終犧牲了投資者的長期回報。這種結構性的缺陷,使得許多需要時間沉澱才能發光發熱的資產——從新藥研發到基礎設施建設——難以獲得真正匹配的資本支持。

然而,變革的號角已經吹響。彈性期限基金的出現,為投資時域注入了急需的靈活性,使基金能夠更好地適應底層資產的自然生命週期,避免了被迫出售的尷尬與損失。更為激進且富有遠見的常青基金模式,則將這一理念推向極致,透過永續的資本循環、創新的治理結構和彈性的流動性安排,為真正的長期價值創造提供了理想的平台。這些模式不僅能降低交易成本、提升資金效率,更能將基金管理者與被投企業的命運緊密相連,促成更深層次的合作與成長。

而所有這些結構性優化,都必須輔以費用與報酬機制的根本性改革。從推行協商式年度預算,到提高最低預期回報率,再到實施附帶權益淨額結算,乃至調整內部投資團隊的薪酬策略,其核心都在於重新校準激勵,確保基金管理者因創造真實、長期價值而獲利,而非僅憑管理規模或短期波動。透明化的費用披露和強烈的使命感,將共同鑄就一個更具吸引力和公信力的耐心資本產業。

展望未來,這場變革絕非坦途。它需要投資者之間的協同努力,需要基金管理者突破慣性思維和既得利益的束縛,也需要監管者提供更為開明和適應性的框架。但若能成功轉型,私募資本將不僅僅是富豪與機構的遊戲,而將成為推動全球創新、解決社會難題、實現普遍繁榮的關鍵引擎。正如書中所強調,我們對長期投資的理解與實踐,將深遠影響我們及後代的財務健康與世界未來。這份責任重如泰山,容不得我們忽視。我們必須啟動對話,勇敢邁出革新的步伐,共同開闢一條通往永續成長的資本市場之路。那麼,誰將成為這場變革的引領者,塑造耐心資本的未來?這正是擺在所有產業參與者面前最為緊迫的時代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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